翻阅1924年的一份报纸副刊，一则“中国心灵研究会”关于《电镜催眠法》的广告，引起了我的好奇心。不看则已，一看不禁哑然失笑，七十几年前的老广告，其思路、语言与今日某些广告或广告式的做派何其相似。姑且择要摘录，以便奇文共欣赏。为便于阅读，给那密密麻麻、令人眼晕的文字加上标点。
先看功效：“研究催眠术，有祛除烦恼、治疗疾病、戒绝烟赌、教训子弟、感化凶顽、防御盗贼、鉴别邪正、侦探秘密、幻游世界、趋吉避凶、制服猛兽种种益趣。”以笔者孤陋寡闻，知道催眠法虽在心理治疗等医学实践上有所应用，但对“戒绝烟赌”等“益趣”却百思不得其解。如果此法有效，为什么抽大烟的恶习要等到新中国才荡涤一清？近年毒品回潮，个别官员从国库里拿钱去赌城狂赌，欲除此类灾祸，莫非得求救于催眠法不成？“防御盗贼”，不知是要把每一个怀疑的对象借催眠使其从实招来，还是确认盗贼后，以催眠来令其束手就擒？至于以催眠“制服猛兽”，更是匪夷所思。
接下来看资格：“本会提倡催眠学十有余年，教授治疗富有心得。”所谓“中国心灵研究会”何时成立，何时终止，均不得而知，但声称自身出道已久，修炼或治病“富有心得”，乃是古往今来江湖骗子招徕庸众的通例。
再来看货色：“今于面授函授之外，出版《电镜催眠法》一书……附有电镜一台，系由外洋定制运沪，精灵坚固，久用不坏。”强调“外洋定制”，一定是为了提高货色的信誉度，这与当今某些国货标签上写满了外文如出一辙。“附有电镜”，也很容易让人想起近年来看上去挺漂亮的某些书的附送光盘。“全书百余页，插入铜版照片四十幅之多，每幅加以详细说明。不论何人，按图索骥一读即晓运用电镜，任将何人施以催眠法无不着手成功。”教授催眠法的书，竟用40幅照片，是为了简明易懂，还是为了填充篇幅，未见文本，难以判定。不过说“任将何人施以催眠法无不着手成功”，显然是吹牛皮说大话。这与现在书摊上或通过其他渠道满天飞的致富信息之类，可谓大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最后看价格：如此神效之书配镜，“廉价出售，期收普及之效。”廉价让利到什么程度呢？“定价大洋十元，现时只收成本大洋三元。”何等慷慨，竟以三折出售，真可谓“放血折本跳楼价”。
这则老广告，让人笑过之后却难以轻松起来，因为陈旧骗术的一再袭用，正说明社会前进的步履何其艰难。不过老广告也再次提醒我们：越是说得天花乱坠的东西，越是要敢于质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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